那天早上門診
12點多時終於號碼按完最後一個了
正準備鬆口氣時
突然聽到敲門聲
護理師開了門出去看
過了5分鐘還沒回來.....
我正奇怪她為什麼出去這麼久
護理師就開門走回來了
她說「江醫師 有一個阿嬤在外面要加號， 我跟她說門診結束了，但是她叫我一定要問你，她很堅持」
我說「沒關係 妳請她進來我看看 」
阿嬤一走進來
我就覺得很眼熟....
她左邊的乳房蓋了一塊大紗布
我請她躺在診療床上
紗布一打開
她左邊的乳房有一個快30公分的腫瘤
上面潰爛了一大片
一直在滲血....
我點開她的病歷
她2年前有讓我做過超音波
那時候腫瘤是5公分
我要幫她切片
她說她不識字 也不會寫自己的名字
沒辦法簽同意書......
我說可以蓋手印
她想了想
還是沒有答應
我問她為什麼
我說
「 阿嬤 妳不用怕 我會很小心」
她說她沒辦法接受治療
她和她先生兩人相依為命
她先生中風了
她如果來開刀
沒有人可以幫忙照顧....
阿嬤躺在床上
我問她
「阿嬤 妳記得我嗎？」
她說 「記得啊 你幫我做超音波的」
我說「 妳還是沒有治療哦？」
阿嬤說「 沒辦法啊 我先生還要我照顧」
我說 「那妳怎麼顧傷口的？」
阿嬤說「就自己換啊 比較嚴重流血的時候就到醫院換 」
我看著阿嬤 心裡忽然有一股莫名的難過
幫阿嬤換完藥後
我跟她說
「阿嬤 妳以後每個禮拜都來讓我看一次好不好 妳不用掛號 妳就這個時間來
我會等妳....」
要離開時
她從袋子裡拿出來一罐飲料說謝謝我
我跟她說我剛好最喜歡喝這個
妳可以每個禮拜都帶一罐給我嗎？
她笑笑的答應了.....
阿嬤兩手都拿了大袋子
她搖搖晃晃的走出診間時
我覺得我突然了解了「老伴」這2個字的意思
請珍惜你身邊的人
真的很希望能多為她做一點什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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